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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我坐歌诗达游轮在海上漂了几天，这段旅行，给我留下最深影象的，不是船上天天供应五顿的意大利美食，也不是每晚都有的美艳异国风情演出，更不是靠岸之后商业化到牙齿的种种旅游景点。让我影象最深刻的，是天天晚上静夜之中无边无涯的星星，这是我这辈子所见过的最美情景之一，只惋惜海风太凉。甲板上顶得住寒意和我分享这种感受的人并不多，只远远的，有群年轻人在弹吉他喝酒唱歌。
那天夜里，我正被星光醉着的时刻，身厥后了一对情侣，他们也惊讶于满天星光，还很不淡定地蹦跳着欢闹着。跳着跳着，男的突然转转头来问女孩子：你已有多久没有仰面看天空了?
这句话，像定身咒，把正在蹦跳着的女孩子给定住了。
实在，被定住的，另有旁观的我。这个不经意的问题，把我拖进了深思——我很难回覆最近一次看天，是在什么时刻了。
应该说，许久没有仰面看天，有许多理由。也许是出于平安思量，望天走路容易失事故。但谁人理由不是最准确的谜底，最准确的理由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无暇或不屑于望天。
无暇是由于生计奔忙，天天天亮睁开眼就上班，天黑回家上床，中途种种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生涯细节如蚂蚁迁居一样平常消噬掉我们原本就不多的时间。而不屑，是由于总以为天空太熟悉了，不能给予我们任何新颖的感受。稀奇是当我们疲于奔命地专一赶路奔走在种种现实问题之间时，我们已懒于仰面，对那些对我们没有现实功用的器械置若罔闻。
天空不再有想象。甚至在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社会环境之下，想象自己也变得奢侈起来。在那一双双看不见的欲望之手的牵引和督促之下，我们像穿上永远舞蹈的魔鞋，身不由已地旋转于种种欲望之中，越来越快，无法暂停。我们甚至连做一个闲梦的气力和时机也没有了，由于鼓噪而喧嚣的都会之夜，将我们中的许多人酿成了失眠者。
不独是我们，实在我们的社会，何尝不是这样的。若是我们将对经济利益的追逐明白为大地的话，那么，我们的文化、梦想和信仰，就是天空。二者如电脑的硬件和软件一样，相辅相存配互助用。但现实的情形是，我们的硬件越来越壮大，而软件却并没有跟上。在注重务实的时刻，忽略了务虚，经常是只注重走的速率，而遗忘走的偏向。人生感悟
连一直以头脑培育为己任的大学校园，都把知识分为强势知识和弱势知识——就业远景好挣钱多的经济类和手艺类专业知识，就是强势知识；而教人熟悉天下分清善恶的历史和人文类知识，就成了弱势知识。文化在产业化的旌旗之下，酿成了以销售和盈利为单一目的的商品，而它对美妙和善意的启示和流传功效，就酿成了浮云。我们在专一赶路的时刻，遗忘仰面看天了。我们追逐物质欲望时走得太急太快，让灵魂掉了队。
在我写这段话时，收音机里正在播着两则新闻：一务是政协委员作家冯骥才呼吁文化人反思文化产业化，抵制浮躁与拜金主义，当好文化的“良心”；另一条，则是北京上海广州等大都会多个都会泛起一种新行业——慢递公司，引都市人在快节奏中寻找“慢感”。
我想，这也许就是两个偶然仰面望天的典型案例吧。
若是说太现实太功利的生涯方式，让我们失了平静，那么，就让我们偶然给自己的心灵开个天窗，看看天空和身边的景物，重拾想象的兴趣和对自然的敬畏，扪心自问：你，已有多久没有仰面看天空了？文/曾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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